当前位置: 首页 >> 国际赛事


  “你看,我刚补了一颗大虫牙,这会儿还没有吃饭呢。”从香港回到北京,趁着还没有前去珠海的空当,鲍春来利用一个早上的时间补上了那颗已经一年之久的虫牙。“你怎么这会儿才想气补啊?”我问道。鲍春来一边找吃的,一边说:“2007年不是一直都有必死啊嘛,比赛,训练,集训,比赛......哪有时间啊。这次是好不容易有个空闲,况且我最近心情好,所以赶紧把很多拖了一年的事情都办了...”

  能让鲍春来这个拖沓的大迷糊下定决定把拖了一年的事情都办了那证明他最近的心情确实不错,至于原因,自然不用问了-在2007年倒数第二站超级赛即中国公开赛上收获了一个阔别一年之久的冠军。更重要的是,已经对自己说了很长时间要突破的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这对于容易喜形于色的鲍春来来说的确是心情大好。

  各自端着一杯菊花茶,我说:“嘿,说真的,在广州明显觉得你在场上打得比以前积极多了,感觉人也开朗了,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突破吧?”眼前的鲍春来,细致地喝着茶水,还是那俊秀的模样,他说自己一点一点在改变了,这就是他突破自己后的改变。

  从2007年中国公开赛男单冠军往上数,鲍春来的上一个冠军是2006年8月的韩国公开赛,而再上一个冠军则有情啊追溯到2001年丹麦公开赛。当他在韩国公开赛夺冠后,我给他发过去一条祝贺短信:“祝贺啊,这好似一个好的开始,期待下一次的精彩。:鲍春来马上回复了一条:”谢谢,但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更精彩。“但是在接下来的世锦赛和2006年中国公开赛中,鲍春来对遗憾地和冠军擦肩而过。但是,他却对即将到来的2007年充满了信心,因为这一年是奥运积分年,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有所作为了。

  2007年年初我就给自己定下了两个目标-多多地打进决赛赚积分,拿到最少一项超级赛冠军。毕竟离奥运会只有一年了,我可不敢大意啊。马来西亚超级赛是全年的第一项比赛,也是第一站超级赛,我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夺冠。一开始还挺顺利的,但是决赛输给了盖德,我本以为可以给2007年来一个好头,可是却没能如愿,有些遗憾。

  后来韩国站的时候,我的膝盖又不灵了,左膝膑尖劳损性的伤这两年一直纠缠着我,回到北京光注意伤病了,力量又没有保持,结果在全英赛打得很不理想。比赛的时候我特别想发力,但是因为伤就一直有顾虑,脚不能加速,移动起来特别吃力,每次眼睁睁看着球到了我完全可以接到的位置,但腿就是不听使唤,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4月中旬,当队伍开始在晋江备战苏迪曼杯赛的时候,此次鲍春来一个人还逗留在北京空荡荡的训练馆里,因为膝伤,他要不停地检查,治疗,等他到晋江和大部队会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当队友们在场上热火朝天地训练时,却只是鲍春来整日在膝盖上敷着厚重的冰块,此时的他,不是坐在场边观看队友训练,就是躺在医务室里治疗。

  有时,他也会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阿郁,你就是差他两球,我在一边看得清楚呢,别赖皮啊。”“行,你们开打,我是仲裁,反正我也没事做。”而当陈金因为踢足球不小心扭到脚踝的时候,鲍春来显得有种“过来人”的放松和坦然:“哎呀,别郁闷,你的伤算什么啊,也就一个星期的事吧,你看看这不还有我垫背呢。”虽然净是调侃的语气,但是鲍春来心里火烧火烧地,并不平静。

  晋江集训两个月,我就练了15天,这我能不着急吗?可是着急也没办法啊,膝盖不好,踝关节也有问题,根本就没办法,只是干坐着。看着队友在场上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我在场边心里直难受,训练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太宝贵了,我一想到自己要落下这么多训练,心里就像有小虫虫在爬一样。

  虽然我的情绪很不好,但是在人前,我还是尽量保持一个好的心态,积极配合治疗,和队友依旧打打闹闹,只是把所有焦虑都留给了自己。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在记日记,我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要一步一步来。面对困难要战胜它,要熬过去。教练一开始还安慰我说:“没事,没关系,心态放好就行。”后来也就不说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我过一阵子就会伤一下的,他们估计都习惯了,队友开玩笑地开导我:“越是这个时候你越能出成绩,挺住啊。”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我也要表现得更放松一些。

  集训期间,我打了新加坡和印尼两站超级赛,结果都没能走到最后,当时我就觉得我下半年必须得做一些改变,这么下去肯定不行。苏杯之前,我找到钟波教练,说:“印尼回来,我的膝和脚都还不行,痛得厉害,苏杯可能打不了。”我觉得这个时候就要实事求是,是怎样就是怎样,但那时候。我已经意识到必须改变,至于怎么变我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大师赛无缘四强,世锦赛无缘决赛,鲍春来都败在了一个人的拍下-林丹。自从2000年世青赛战胜林丹后,鲍春来只是在2006年的中国公开赛上战胜过对方,林丹一直成为挡在鲍春来面前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每当两人将要对峙的时候,鲍春来在赛前都会默默地告诉自己:“自己这次一定要赢。”可结果常常不遂他愿,但是鲍春来不会气馁,在一次次的对决中,他看见了自己的不足,看见了自己的成长。正是有这样一个林丹站在鲍春来面前,他才会在心中长久地积蓄着一股力量,等待着。



  中国大师赛前,我觉得自己状态不错,经过晋江封闭集训的调整,我觉得自己不论是伤病还是心态都开始往积极的方向迈进。在去成都之前,钟导对我说:“小鲍,你这次打得积极一点。”我记下这句话决定试试看。

  八进四的时候遭遇林丹,一开局我占据了优势,比较顺利地拿下第一局。但是第二局打得差一点,就差那么几分,没有顶住,被他扳了回来,决胜局我有点累,而且有点退缩,打着打着就不太自信了,觉得自己会输,最后还是输掉了比赛。遗憾是有的,但那次我的收获更大,我第一次有了知道应该怎么对付他的感觉-那就是一开始就要全力去拼他,把速度打起来,不要想太多。我觉得以往之所以每次都输他,就是我过于求稳,其实只要打快一些,坚持信念就绝对有机会。

  那次比赛给我的信心特别打,输是输了,但是我就认定了,所有这些失败不过是钟积累,我需要的是一点一点去改变,只要坚持下来绝对没有问题。在随后的世锦赛上,扳半决赛我又输给林丹了,那次不是我表现不积极,而是太积极了,由于能力和状态还没有达到,我很心急地想要争胜,反而效果不好,由此我也明白,不只是积极就可以的,还要把握好度。

  世锦赛后,有一天我约了鲍春来的妈妈聊聊他小时候的故事,鲍妈妈说最好把时间安排在中饭和晚饭之间,这样采访完了,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给儿子做顿可口的饭菜。鲍妈妈说,那段时间,鲍春来经常回位于北京西单附近的家里吃饭。我不明白,为什么单单那时候他回去的最多,那阵子应该是比赛最多最繁忙的时候啊。鲍妈妈当时说,因为鲍春来成天在外比赛,所以更加想念妈妈做的饭菜的味道。后来,我才明白,对于处于事业最低潮期的鲍春来来说,家是一个避风塘,只有在家的时候,他才能御下所有的包袱,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不去想太多。

  那一段时间我特别不顺,也不知道怎么了,打得特别差,不论是菲律宾,澳门还是日本,三战比赛我都是前两轮输球,而且都输给的不是顶尖高手,真是恼火到极点。尤其是日本超级塞,2006年我第一轮输给了陶菲克,我心想2007年怎么也不至于第一轮输吧,结果我又输个给了波萨纳,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回北京后,我心情特别差,整个人都是焉的,什么也不愿意说,什么也不愿意做,我这么个爱搞笑说说话的人话比以前少了一半。所有人都能看出我的沮丧,但是我很少对别人说身什么,所有的事情我都自己憋在心里。虽然憋得很难受,但这种时候没人阿扁那个的了你,就算教练告诉你,真正要做的还是自己。而且我有爱面子,对别人说我输球了,郁闷了什么的,感觉贼没面子。我唯一放松的时候就是回家,那时候回家频率特别稿,但是回家前我都要把情绪调整好,不能让我妈看出我的低落,我也会安慰我妈说:“没事,积分不够有什么啊,后面的比赛还多呢、”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那时候,训练间隙我经常自己坐在那儿愣神,回房间也不想打游戏,就靠在那儿看着天花板,东想西想的,想得我头痛,脑袋都快炸了。我想如果下一场比赛我又是第一轮输了怎么办?如果我2008年8月不能参加爱奥运会怎么办?我想到了所有最坏的结果,突然有一天晚上,我就理清楚了,对啊,都坏成这样了,还能坏到哪儿去啊,现在我没有余地没有退路,想到了困难就要去解决。

  于是我又开始想,这一次我开始想应该着呢么应对每一个问题。我决定这次一定要有所改变,不是之前说的试试看,而是必须执行。我要从第一轮开始就兴奋积极起来。要在场上叫起来。多攻对手,坚持自己的打法和信念,绝对不能动摇。对,我必须这么做,越是不敢想的越要想,越是以前不敢去面对的越要去面对。我已经身临绝境了,我什么都不怕了。现在想想,正是那时候没日没夜地想啊想。才使自己挖掘出以前从来没有的想法和潜力。为日后的改变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好运北京”测试赛,丹麦,法国超级赛,当鲍春来再度舒服地躺在公寓柔软的床榻边,听着周杰伦新歌的时候,他已经连着收获了三次比赛的亚军,一时间,网上风起云涌,关于鲍春来“千年老二”的说法铺天盖地。但是鲍春来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听周董歌”。他说清清楚楚看见自己在进步,这就可以了,别人的砍翻和评论虽然优势也会伤害到他,但是他分得清楚什么才是自己所要关注的。

  压力逼出了潜力,我就把“好运北京”当作真正的奥运会来打,决赛我体会到了和以往任何一场输了或赢了都不一样的感觉。虽然我输给了林丹。但是我觉得自己发挥的很好,我敢于去拼,我知道自己可以去拼了,我依然相信只要坚持,肯定会有突破的。

  在丹麦我打得很耐心,罗纳德,陶菲克,陈金,李宗伟,我一场场拿下,好不容易熬到了决赛,我觉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了,结果开局完全不在我预料中,一下子落后林丹那么多,后来就没办法追了,我心里特不服,心想,法国再来。

  在法国我说我一定要赢,幽谷豁出去的感觉。和林丹的半决赛,一上场我就特别尤其是,抢占了先机。前两局打成平手后,我一下子想到了中国大师赛时的经验教训,我一定不能重蹈覆辙,当决胜局我精力下降的实惠哦偶,我不停告诉自己要顶住,一个球都不能松懈,全力再拼一下,再拼一下,结果就真的赢了。一开始我还有点不太相信,直到晚上才觉得兴奋起来,结果兴奋过头了,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和李宗伟 的决赛又累又困,没怎么打就输了,我都有点苦笑不得了。回来后看见很多评论说我这那的,我都没在意,等着吧,广州见。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鲍春来-比赛前戴着耳机,一个人走到一个不被注意的角落,认真地做着准备活动,有球迷想上前索要签名,被他坚定的眼神吓到了;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犯迷糊,直抒胸臆,语句确实地说“我的目标就是冠军,没有什么异议”:场上的他大声呐喊着,点杀,扣杀,连续跳杀,一次次犀利的进攻让整个天河体育馆变成了沸腾的海洋。对,这就是站在中国公开赛赛场上的鲍春来,一个不一样的鲍春来。

  刚到广州,拿到秩序册我就傻眼了,我一看统计,从2004年到2006年,我连续三年都是亚军,我简直佩服我自己,每次都打得不错,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我再往后翻,看到第一场打陶菲克我就兴奋,每次和他打我都很兴奋,结果他没来,我还有点失望呢。比赛一直挺顺,半决赛打朴成奂,他爆冷赢了林丹,我就说绝对不能让他进决赛,果然,我做到了。

  和李宗伟决赛的前一晚,我强迫自己早睡,因为多次的事实证明,我只要很兴奋,准拿第二。于是我踏踏实实睡了一大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11点,我一睁开眼,阳光正好照进来,我一下子特别有精神,觉得今天有戏了。

  男单决赛是第三场,上一场女单决赛谢杏芳输了黄妙珠,我突然有点打团体赛的感觉,怎么能让马来西亚队都拿冠军呢,心里不爽的厉害,自己对自己说绝对不能让他们拿到男单,开场,我就拼的很凶,从第一分开始就不停得喊着,给自己鼓劲,本来我赛前预计怎么也得打三局,结果李宗伟被我打得很被动,比分一下就拉开了。赢了之后,我顺手把拍子一扔,就像我2000年在这里拿到世青赛冠军一样,我听说这是中国公开赛最后一年在广州办了,当时就觉得能由我来做一个完美的收尾,真的是一种巧合吧。


  那晚我太开心了,本来想请大家吃饭的,结果凑不齐人,还是等到了北京再请的。

  在2006年的一次采访中,鲍春来说自己不是冲锋陷阵的战士,而是推拿太极的忍者,说他不喜欢在场上大喊大叫,不喜欢目露凶光,因为这些都不适合他。当我再提起这些话的时候,鲍春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觉得我现在需要慢慢成为一个冲锋的战士,我要不怕子弹,勇往直前,因为经常冲锋就知道该怎么躲子弹了。而我,太极依旧要打,冲锋也要能冲。”

  中国公开赛夺冠后,很多哦记者赛后都问我怎么一下子改变了这么多,其实,改变并不是一瞬间完成的,我也没有改变很多,往往,只要改变一点就会改变整个局面的。我以前就是打拉开突击,在对手很强的情况下,我基本很少主动进攻,其实那说明我在能力上还是不自信,总觉得自己的杀球成功率不高,还不如打多拍来得踏实一些。当然,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

  这次比赛给我一个很宝贵的经验,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想突破?那就加速看看。我觉得整个2007年对我具有很大的意义,从年初我对自己说要试着改变,到年底我真的做到了,虽然中间经历很多起伏,但我克服了一切困难,超越了自我,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不敢想的事情啊。

  当然这还不够,我觉得我还有潜力,还可以突破,我的气势可以再足一点,能力可以再强一点,应变应该再快一点。现在离奥运会只有200多天了,我应该做一些以前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我要张扬起来,我要喊我要叫,怕什么啊,这一次我不说我想走得更远,我就是说我要冠军,2008年的冠军。(文章来源于《羽毛球》杂志,文:李婷)